千年老街——寺前街

文/項有仁

方言配音/張崇年

　　海洋帶給人類生命的活力，帶給人類智慧的啟迪。于是海岸就成了人類社會經濟活動的黃金地帶，孕育了一個個繁華的街市。在溫州355公里的海岸線上，自南至北古來就有金鄉、鰲江、莘塍、塘下、場橋、梅頭、七甲、下垟街、寺前街、寧村、狀元街、蒲州街、白象、柳市、虹橋、大荊等諸多的街市。它們印證著溫州歷史的發展，積聚著甌越文化的精萃。

▲寺前街

　　可是，隨著現代化的進展，上述街市均已不同程度地消解在當地的城市化進程中。其中寺前街是保留得較為完整的一個，是當前城市化大潮中一份彌足珍貴的街坊文化遺產。

　　甌越先民“煮海為鹽”（袁康《絕越書》）。可見溫州沿海早就產鹽。唐肅宗乾元元年（公元758年），朝廷在大羅山東麓設置永嘉鹽場，簡稱永嘉場，為全國著名鹽場之一（見《新唐書？卷五十四食貨》）。自此，永嘉場就成了國家級經濟特區。

　　隨著永嘉場社會經濟的發展，在它的中心樞紐地段，逐漸形成了一個商貿中心。由于它地處唐代著名寺院“乾元寺”的前面，遂名寺前街。

　　寺前街始于宋而盛于明清，千百年來一直成為永嘉場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在溫州各縣享有盛名。人們一提永嘉場，就會聯想起寺前街，寺前街成了永嘉場對外的代名詞。

　　寺前街南起“南頭灣”，北止“北頭橋”。寬約4－5米，兩旁店鋪鱗次櫛比，全長384米。街西的店鋪家家面街背河，店后舟楫欸乃，店前人流穿梭。寬約10米的寺后河上有橋3座，臨河有河埠14個。一副典型的江南水鄉古街坊的景象。歲月倥傯，悠悠千年。令人驚詫的是，寺前街的地理格局卻一直“童顏未改”，原狀未變。

▲逛街姑娘

　　全街兩百多間店鋪，“三十六行”俱全。清末民初的商業布局是：南頭灣的附近是10來間農具店，提供扁擔、簟籮、水車、牛犁。街中最顯目的是苧麻漁網店，因漁業是永嘉場的主要副業，家家婦女幾乎都會抿線結網，有民諺：“三片網爿（手工結網工具），抵把鐵板（鋤頭）”，所以寺前街的苧麻漁網店多達廿多間。最負盛名的有創業于清光緒初年的“公利”號，因經營出色，于民國十年時還在沈家門開了連鎖店，漁網遠銷舟山漁場，直到1955年才加入“聯營”。其次是棉布百貨店，全街上規模的有十五六間。著名的如創業于清同治年間的“何恒發”，解放后才停業改行，當年老店的門面，到今仍在。再次是中藥店，全街有十五、六家，有名的如創業于清光緒初年的“王陽春”，遲至1958年才加入“公私合營”，如今老店門面依舊。

　　▲寺前街150號永強旅館

　　寺前街當年成立有苧麻業、廣貨業、藥業、南北貨業、魚咸業、醬酒業、米業、水果業、餐飲業等九大商業公會，足見市場之興盛！各行業中都有始創于清代而至建國后并入“聯營”“合作”或“公私合營”的百年老店。除上述外，還有如南貨業中的“何發順”，創于清光緒十年，停于1950年；魚咸業中的“同永發”，創于清光緒年間，1955年加人“水產聯營站”。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餐飲業中創于清道光年間一直延續至今的“學林餛飩店”，目前已是五代傳人。餛飩選料考究，工藝精湛。一碗餛飩一次湯，譽滿溫州城郊。

　　寺前街的自然地貌千年依舊，尤其難能可貴的是滿街的地上建筑至今還基本保持百年來的原狀原貌：全街239間店面中，已拆建成三層四層的只35間，占16.4％。仍屬磚木結構的原狀老屋（單層或兩層）的則有204間，占84.6％。其中還有9座百年老店，雖然門庭頻換，但門面的格局依舊。街后還有三座古色古香的古宅院和一座古祠堂。

　　地處溫州現代化前沿陣地的寺前街，在當前洶涌澎湃的舊城改造大潮中，奇跡般地被保留下來了。可是它狹窄陳舊的購物環境，確實難以適應現代化奢華之風越刮越烈的商業市場競爭。市面風光難再，營業額日益下降。店家們為了挽救危局，招來生意，家家盡量將貨柜朝街面推出，恨不得上街攔人入店。于是形成兩旁貨攤擁擠，遮陽傘、擋雨棚高挑低掩，布的、塑料的、金屬的五顏六色，斑駁凌亂、一片狼藉。市容市貌的惡化導致客流量的滑坡，這種惡性循環的結果使寺前街的市場日趨衰落，店面的租金下降，有的商店已關門歇業。好在現在的當地黨委、政府已經開始重視、著手謀劃歷史文化街區保護這項工作，并積極予以推進與提升。

　　▲民國時期建筑 

　　寺前街是溫州歷史發展的一個橫斷面，是江南水鄉古集鎮的一幅剪影。我愿它成為溫州沿海平原上的“同里”“烏鎮”，愿它成為見證甌越千年文脈的鴻爪雪泥！